2023年11月9日，由工业和信息化部、山东省人民政府共同主办的第十二届APEC中小企业技术交流暨展览会（以下简称“APEC技展会”）在青岛开幕，展览为期3天。本次“APEC技展会”以“绿色发展 数字赋能 融通创新 合作共赢”为主题，同时举办5场专业论坛。在9日举办的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创新发展专业论坛上，谭建荣院士的主旨报告是《智能制造与数字转型：关键技术与发展趋势》，笔者的的主旨报告是《运用行业本质理论做好数字化转型》。
在论坛结束以后，笔者接受新华网的专访，谈了什么是提升企业比较竞争优势的行业本质理论，以及行业本质理论为何是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指南针”。但是，都被大家问及行业本质理论和第一性原理的关系。
将“行业本质决定企业盈亏数量级，左右企业存亡”称为理论，还是理念，笔者发表在《财富时代》9月刊杂志上的《行业本质理论初探》就有提及过。目前对“行业本质”并没有统一明确的定义。行业本质是原创的一个全新的企业经营和投资的新观念和新方法，是对比研究几十个行业，用单因素归纳法总结出来的一个行之有效的指导企业经营和投资的新观点。它不仅能够解释过去企业的成功与失败，也能预测现在企业在未来的经营走向；还可以指导企业现在的经营，明确工作路径和方向，减少企业经营中的无谓浪费，提高企业经营的效率和效益；它也能够指导投资决策，帮助投资人辨析行业和行业中的企业，提高投资的成功率和收益倍数。
笔者经过实证研究以后认为“行业本质决定企业盈亏数量级，左右企业存亡”，是在企业经营和投资实践的活动中，联系实际推演出来的概念和原理，具有理论的根本属性，属于“理论”的定义范围；而不仅是“看法、思想、思维活动的结果”，更不仅是“表象或客观事物在人脑里留下的概括的形象”这个“理念”的定义范围，都建议将之修改为“理论”，便于后续的研究和推广。
笔者粗略计算，如果能够在全社会广泛应用行业本质理论的研究成果，每年能够为我国企业和投资机构节约数以千亿元计的财富。对行业本质的研究不仅能让投资人有效规避系统性风险，提高投资的成功率和收益倍数；还能在企业经营中帮助企业管理者抓住企业经营的主要矛盾，明确工作路径，减少浪费，提升企业在行业中的竞争力。
诚然，强调行业本质的重要性，并不是否认研发、技术、生产、市场、营销等对企业经营的重要性，而是研发、技术、生产、市场、营销等这些工作如果以“行业本质”为基础展开，企业就更容易取得更好的业绩，在市场竞争中更容易取得比较竞争优势。
笔者深入研究了二十几个行业的本质，在这二十几个行业中证明了“行业本质理论”的有效性，但是自己无法参与到更多行业的企业经营中去总结发现他们的行业本质，诚挚欢迎更多具有产业背景的专家学者和具有多学科理论基础知识的研究人员，参与到行业本质理论的研究之中。
在自然辩证法中，因果关系是一个事件和另一个事件之间的作用关系，其中前一个事件是原因，后一事件被认为是前一事件的结果。一般来说，一个事件可能是很多发生在较早时间点的原因综合产生的结果，而该事件又可以成为发生在之后时间点的其他事件的原因。
对于第一性原理，哲学上有一种说法：“第一性原理是超越因果律的第一因，且是唯一因，同时第一性原理一定是抽象的。” 第一性原理思维显然与因果关系紧密相连。第一性原理的思维方式是用物理学的角度看待世界，一层层拨开事物表象，看到里面的本质，再从本质一层层往上走。马斯克的第一性原理思维方式在企业界引起了轰动，带动了企业家依据第一性原理思考问题去进行颠覆式创新。
由于思维逻辑和观察视角直接影响对问题的理解，基于第一性原理思维无疑会有助于深刻理解问题。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将第一性原理（或首要原则）表述为：“在每一个系统的探索中，存在第一性原理，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命题或假设，不能被省略或删除，也不能被违反。”
在20世纪以前，第一性原理主要用于哲学、数学和理论物理。在数学中，第一性原理是一个或几个公理，且不能从系统内的任何其他公理中推导出来，例如：1+1=2。在理论物理中，第一性原理是指一个计算直接从物理定律建立，不做经验模型和拟合参数等假设，例如，牛顿力学定律。生物学的第一性原理是达尔文提出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理论。在近代社会，第一性原理已经扩展到许多学科，包括生命科学、化学、经济、社会科学等。例如，现在流行说的熵增定律。
随着人类认知的发展，第一性原理已经从最初的哲学术语分化为专业性更强的表述，有些已不再使用“第一性原理”这个术语，而采用其同义词表述。在哲学中采用了“先验原理”（priori-principle），数学中统一使用了规范术语“公理”（axioms），而物理学则沿用了“第一性原理”。
近几百年来，哥白尼、牛顿、爱因斯坦、达尔文等科学巨匠对科学革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而科学革命带来的技术进步，促进了社会生产力快速发展和社会文化进步，对人类文明产生了巨大影响。他们共同的思维方式，都是简洁而优美的第一性原理。爱因斯坦说：“适用于科学幼年时代的以归纳为主的方法，正在让位于探索性的演绎法”，应该“由经验材料作为引导，研究者宁愿提出一种思想体系，它一般是在逻辑上从少数几个所谓公理的基本假定建立起来的”。这段话不但告诉我们其科研方法是第一性原理思维，还告诉我们要使用演绎法。第一性原理的本质是逻辑学中的演绎性思维。
物理学家张首晟在一次演讲时提到第一性原理的思维方式：在20世纪以前，第一性原理的概念属于人脑演绎产生的逻辑自洽学科，包括数学、哲学和理论物理，其理论体系的基石都可称之为第一性原理。它们可以明显区别于诸如化学、生物等建立在实验基础上的学科。
在21世纪的今天，人们的认知水平与科学技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以实验为基础的学科上，均有基于第一性原理的成果。例如在生物科学方面，第一性原理也被重新发掘出来。美国圣塔菲研究所（Santa Fe Institute）所长戴维·克拉考尔（David Krakauer）在《理论生物科学》（Theory Bioscience）期刊发表了题为“个体信息理论”的文章，基于第一性原理的数学形式化理论，通过捕捉从过去到未来的信息流，能够严格定义许多不同形式的个体。
但不是每种观点都能够达到大家一致的认同。例如。目前大家公认的看法是，以深度学习为主导的AI没有理论。但实现AI是以计算机技术为基础的，计算机是先有技术，后发展科学理论。ACM图灵奖获得者雅恩·乐昆（Yann LeCun）认为理论往往是在发明之后构建起来的，例如蒸汽机的发明是在热力学之前，可编程计算机在计算机科学之前，等等。有了理论基础，即使只是概念上的基础，也将大大加快该领域的研究进展。
物理是基础科学，许多学科是以物理为基础的，物理的第一性原理就可以应用到这些学科。物理的第一性原理也被称为“从头计算”（ab initio），即只使用最基本的物理学定律，不使用经验参数，仅用电子质量、光速、质子、中子质量等少数实验数据去做量子计算。我们研究基于物理的AI，AI的第一性原理可以借用物理的第一性原理，将“从头计算”应用到AI，可以视为AI的第一性原理。但是“从头计算”是狭义的第一性原理，广义的第一性原理是“最小作用量原理”（the least action principle）。
行业本质理论和第一性原理在某些方面具有相似性，在部分情况下就是第一性原理，但是在某些方面又具有不同点，用一个例子来说明，将灯的开关打开，灯亮了，现象是开关开了灯亮了。一般会认为灯亮了是因为开关开了；第一性原理认为，灯亮了是因为灯通电的缘故，是灯通电以后灯才亮的；而行业本质理论则是根据灯的发光原理不同，认为灯亮的本质各不相同。
1、如果是白炽灯，则是利用灯丝电阻电流的热效应（电能转换为热能），使灯丝温度上升到白炽程度而发光（热能转换为光能）。
2、如果是日光灯，则是电源接通时，电压全部加在启辉器上，氖气在玻璃泡内电离后辉光放电而发热，使动触片受热膨胀与静触头接触使电路接通，此时灯丝通过电流加热后发射电子，使灯丝附近的水银游离并逐渐气化，同时，启辉器触点接触后辉光放电随即停止，动触片冷却而缩回（即触点断开），使流经灯丝和镇流器的电流突然中断，在此瞬间，镇流器产生的自感电动势与电源电压串联后，全部加在灯管两端的灯丝间，由于灯丝间电压骤增，整个灯管内的汞气在高压作用下全部游离，产生弧光放电，辐射出不可见的紫外线，激发管壁的荧光粉，发出近似日光的可见光。
3、如果是LED灯，则是电流通过晶片时，N型半导体内的电子与P型半导体内的空穴在发光层剧烈地碰撞复合产生光子，以光子的形式发出能量，从而产生可见光。
行业本质理论，是在企业经营和投资中实践中归纳出来的原理，是理想的或假设的一系列事实、原理或结论观点，是从对事实的推测、演绎、抽象、归纳或综合而得出的对一个行业或企业经营的关键性影响因素。就如同管理理论，是管理学科发展过程中，前人在管理学科中针对某些过程、某些现象、某些经验、某些猜想、某些领域等探索、研究而形成的论述和成果，可供管理学者、管理者、管理爱好者等学习、借鉴、应用和发挥等。
行业本质理论，是在企业经营和投资实践中，经过对比研究，采用单因素归纳法总结出来的，结论不容易被证明，但容易证伪。
第一性原理是演绎的逻辑基础，逻辑推理在假定的前提条件成立的情况下，只要推理过程严密，结论就正确，但是得出结论的前提条件却不容易被证明。例如，1+1=2，是现代数学公式的基础公理，依据这个公理构成数学的基础，数学后续所有的逻辑推理结论才能成立，但是至今却没有人能够用数学的方法证明1+1=2。再如，牛顿力学三大定律，构成现代经典物理学的理论基础，也是推导其他物理定理的基础，在相对论出现以前，就是真理，是物理学发展的基础。但是，现在已经证明，牛顿力学三大定律只适用于惯性参考系，对非惯性参考系就不成立。
根据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行业本质理论和第一性原理都属于哲学层面。行业本质理论是归纳法得出来的结论，第一性原理是演绎法推理的条件。行业本质的结论容易被证伪，不容易被证明；而第一性原理，在承认前提条件正确的前提下，只要推理合乎逻辑，其结论就正确；但第一性原理这个前提条件却不容易证明，或者这个条件成立是有约束条件。
我们现在总结行业本质，主要使用单因素归纳法，是从各种影响因素中找到最为基础、最为关键、最为根本的影响因素，将之称为行业本质；但是归纳法的最大特点就是容易被证伪，不容易被证明。
行业本质理论在部分情况下就是第一性原理的因。
行业本质在一些情况下会成为第一性原理的因；例如，养猪业的行业本质是“猪周期”，利用猪周期这个因，就可以预测养猪企业未来一段时间盈亏的数量级，甚至预测养猪企业未来的存亡；因此，能够用“猪周期”这个单一因来判断买入和卖出养猪企业股票的时间点；基于服装企业的行业本质是“周转率”，利用这个单一因，基本就能够判断服装企业在未来经营的好与坏，以及该企业是否具有投资价值。
诚然，归纳法最大的特点是容易被证伪，不容易被证明，但是，即使本研究的一些观点被证伪，笔者也希望现在就开启行业本质研究，减少企业经营过程中的无谓浪费，明确企业经营的工作路径和方向，提高企业经营效率和效益；规避投资过程中的系统性风险，提高投资的成功率和收益率；让行业本质理论为企业管理、科技研究、技术开发、投资决策和数字化转型等提供一个全新的方向和视角。
适用领域方面，第一性原理适用于从“0”到“1”的原始创新，科学突破性研究；行业本质理论适用于企业从“1”到“10”，让企业在行业的竞争中相对于行业中的其他对手更具有竞争优势。第一性原理能够带领科研人员取得突破性的研究成果，给社会带来创新性的科技成果，或者原创发明，或者创造性的产品；而行业本质理论能指导企业和投资如何规避系统性风险，如何在行业中取得比较竞争优势。
第一性原理更多用在增量，行业本质理论更多用在存量的内部竞争中获取比较优势。
马斯克基于第一性原理取得多行业经营的巨大成功，我也热切地希望我国企业家能够基于行业本质理论经营，在行业中取得相对竞争优势。
作者：陈小军 私募股权基金管理人、中国科学院大学博士、清华大学-麻省理工联合培养硕士、斯坦福访问学生，行业本质理论创立人、《投资新思路》丛书作者、中国企业兼并重组研究中心研究员、民建中央企业家精神研究专委会副主任，2015年中国最佳产业投资人、2016年中国财资管理杰出贡献奖获得者、清华大学X-Lab优秀创业导师、民建中央参政议政工作先进个人，历任民建中央制造业组秘书长、副组长，企业委员会副主任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