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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业本质理论初探

作者:陈小军   来源:《财富时代》2023年10月刊 2023-10-31 20:26:28

图/摄图网

我国经济发展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的情况下,企业总体利润率下降,不少企业经营遇到了瓶颈;此时,企业的技术、生产、管理、营销等围绕“行业本质”展开,不仅能够明确企业经营的工作路径,还能降低无谓的“浪费”,达到事半功倍的经营效果,最终提升企业在行业中的竞争优势。行业本质是比研发、技术、生产、市场、营销等竞争要素更高维度的竞争基础,只有认清行业本质,才能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行业本质决定企业盈亏数量级,左右企业存亡。

笔者在民建中央企业委员会任职四届十六年的时间里,看到不少企业的起伏起落,特别是,在一些高速增长的行业中,每年都有不少的企业倒闭;一些上规模的企业连续一二十年盈利,业务发展蒸蒸日上,企业经营却在一两年内急转直下,甚至被宣告破产。过去我们关注企业之间的竞争要素主要集中在4P、4C、4R,以及技术、生产、管理、渠道、营销、品牌等方面,但是多数经营急转直下的企业,在以上要素都没有发生任何恶化的情况下,甚至比同行做到还有竞争力的情况下,企业经营突然发生逆转,甚至走向破产。在自己从事多行业企业经营管理,以及投资、创业和研究的二十余年时间里,发现在行业中存在一个超越技术、产品、生产、管理、渠道、营销、品牌等的更高维度的因素在决定企业盈亏的数量级,左右企业的存亡。

为弄清这个更高维度的竞争因素,在2016年放下工作,调研了十几个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研究了几十个行业。调研中是否将“行业本质决定企业盈亏数量级,左右企业存亡”称为理论,还是理念其中是一个疑问;称为理念是没有争议的,因为这是原创的一个全新的企业经营和投资的新观念和新方法,是自己对比研究几十个行业,用单因素归纳法总结出来的一个行之有效的新观点。它不仅能够解释过去企业的成功与失败,也能预测现在企业在未来的经营走向;还可以指导企业现在的经营,明确工作路径和方向,减少企业经营中的无谓浪费,提高企业经营的效率和效益;它也能够指导投资决策,帮助投资人辨析行业和行业中的企业,提高投资的成功率和收益倍数。

目前对“行业本质”没有统一明确的定义,笔者粗浅地定义行业本质是作为行业的根本属性,或者是企业在行业存在的根据;是一个行业内在的必然性和规律性,决定行业中企业的盈亏数量级,左右行业中企业的存亡的一个关键因素。行业本质可能不在产品上,也可能不在企业自身,甚至不在本行业内;而可能在企业与消费者的连接上,也可能在行业内的企业之间的竞争状态中,还可能在行业外的其他因素里,却决定了企业盈亏的数量级,左右了企业的存亡。

经过对比研究,发现商务餐饮的行业本质不是菜品,不是服务,更不是低价,而是社交。商务餐饮企业需要基于社交进行菜品开发、选址、装修、服务、定价和营销。因此在2014年,作为餐饮行业外的人,在餐饮行业内外普遍不看好的情况下,在全国已经有了五六百家餐饮联盟组织的前提下,联合新华社成功发起成立了“亚洲餐饮联盟”。在成立仪式现场,一位首次见面的知名餐饮企业董事长,基于笔者对商务餐饮的行业本质是社交的论述,主动伸出橄榄枝,愿意出资成立10亿元产业基金,遗憾的是自己为了向国际优秀投资管理公司学习,选择了出任日本SBI(原软银投资)中国公司首席投资官;但是“社交”就成为这家餐饮企业最核心的“机密”,经营中最根本的基础,该餐饮企业至今的一切经营要素都是以“社交”为基础来设计的。

笔者研究发现一、二线社区生鲜团购的行业本质不是低价策略,不是线下渠道,也不是零售,而是电商,需要社区生鲜团购的线上运营成本要低于线下商贩的经营成本;长期采用低价策略会导致社区生鲜团购失去可持续经营的能力,在社区生鲜团购兴起的2015年,预判一二线城市的社区生鲜团购按照当前的经营策略,经营不可持续,就拒绝在社区生鲜团购上投资。这也是社区生鲜团购在烧了上千亿元社会资本以后,整个行业依旧走向衰亡的内在原因;依据这个社区生鲜团购是电商这个行业本质,指出了社区生鲜团购的未来出路在哪里。

这几年养猪企业的经营大起大落,笔者研究发现决定养猪企业盈亏数量级、左右养猪企业存亡的不是养殖技术,不是生产管理,不是选址,不是销售渠道,更不是养殖成本,而是猪周期。无论是2018年的雏鹰农牧,还是2022年的正邦科技,走向破产的原因都是企业经营违背了“猪周期”这个行业本质,而不是猪种、技术、渠道、市场、营销等方面出现了问题。目前,光伏行业发展如日中天,笔者研究发现光伏的行业本质不是规模领先,也不是技术领先,而是成本领先,只有紧紧以“成本领先”为基础来布局技术、生产、市场和工厂选址,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突围,没有坚持做到生产和使用“成本领先”的无锡尚德、江西赛维、汉能、英利等第一代、第二代光伏企业都已经更换实际控制人或者倒闭了。

诚然,我们强调行业本质的重要性,并不是否认研发、技术、生产、市场、营销等对企业经营的重要性,而是研发、技术、生产、市场、营销等这些工作如果以“行业本质”为基础展开,企业就更容易取得更大的业绩,在市场竞争中更容易具有竞争优势。过去和现在多数企业竞争往往选择在技术、生产、营销、品牌、渠道、管理等一个维度上的竞争,当竞争白热化以后,企业就开始选择价格战。特别是在目前经济增长率下降、“内卷”加剧的情况下,不少企业选择低价策略来扩大市场规模和提高市场占有率,通过对我国超过20个行业的对比研究发现,目前仅有新能源等几个行业的本质是成本领先,其他行业均不适合长期采用低价策略。这就说明在这些行业本质不是成本领先的行业采取低价策略是难以持久的,这种情况下的低价策略必然会导致企业经营不可持续,就如同现在的一二线城市的社区生鲜团购和已经销声匿迹的团购网站。

在竞争白热化的行业不采用价格战,只围绕行业本质为基础经营就能够胜出吗?民建中央制造业组原组长阮立平董事长所在的电工行业,是一个技术壁垒不高、终端用户极度分散,用户对产品知识不足的一般制造业,但是公牛集团却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虽然公牛产品销售价格是市场中较高的,但市场占有率却是所在行业最高的,线下市场占有率超过45%,线上市场的占有率超过了65%,企业净利润率连年超过25%。作为一般制造业,能够每年净利润率超过25%,而且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后来居上,脱颖而出,就在于公牛集团的产品设计、产品质量、产品生产、分销渠道、品牌认知等各个环节,都是以“可靠”这个行业本质为基础展开的。过去采用成本领先策略、高密度广告促销策略、低价竞争策略的同行企业,多数已经被淘汰出民用电工市场。

总结发现,这些年取得巨大成功的企业,都是有意或者无意中按照其所在行业的行业本质为基础经营企业,和行业的发展同频共振,最后在激烈的市场厮杀中脱颖而出;与他们同时期的同行企业,未按照行业本质为基础来经营企业的,多数都已经销声匿迹。这就是近年大家常说的“凭运气挣的钱,凭实力亏掉”的核心原因——违背行业本质,在行业本质不是成本领先的行业采取价格战,导致企业自身经营不可持续。

行业本质是企业经营中的根本性影响因素,企业的技术研发、产品设计、生产设备和生产工艺、生产组织、市场营销,以及企业管理等只有围绕“行业本质”展开,才能够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但是,在一个充分竞争的行业,只有少数企业才能够成为行业中的头部企业,多数企业经营就是一般,个别企业在竞争中还会被淘汰出局;如果大家都围绕同一个行业本质做到趋同,必将改变这个行业的竞争态势,导致该行业的本质发生改变。就如同养猪业和服装行业在我国的变化一样。

在改革开放之前,我国养猪业的行业本质不是猪周期,而是养殖技术;通过养殖技术缩短养殖周期,提高料肉比,就能够在养猪业中胜出;这就是在20世纪八90年代从事饲料生产的企业都赚了大钱的缘故,至今不少省份的首富都是通过饲料行业起家。但是现在养殖技术趋同、猪种趋同、饲料配方趋同、养殖成本趋同,销售市场完全统一,猪周期就成为养猪业的行业本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我国服装业的行业本质不是周转率,而是成本领先,如果能够低成本生产出服装,就能够在服装行业胜出;在纺织行业出现革命性技术改进以后,生产成本极度降低,行业的生产成本趋同,成本就不成为服装行业的本质,基于设计、成本、生产、渠道、营销等的同质化竞争,服装行业的本质就衍生成为周转率。因此,解析一个行业的本质需要根据技术、市场竞争状态的变化而进行调整,行业本质是随市场环境和技术进步的变化而变化;在行业的不同发展阶段,由于行业内竞争态势不同,消费者期望不一样,行业本质会随之变化。

粗略计算,如果能够在全社会广泛应用行业本质理论的研究成果,每年能够为我国企业和投资机构节约数以千亿元计的社会财富。对行业本质的研究不仅能让投资人有效规避系统性风险,提高投资的成功率和收益倍数;还能在企业经营中帮助企业管理者抓住企业经营的主要矛盾,明确工作路径,减少浪费,提升企业在行业中的竞争力。诚然,我们强调行业本质的重要性,并不是否认研发、技术、生产、市场、营销等对企业经营的重要性,而是研发、技术、生产、市场、营销等这些工作如果以“行业本质”为基础展开,企业就更容易取得更大的业绩,在市场竞争中更容易具有竞争优势。

企业经营和股权投资都应该是穿越时空,基于全球视野,超越经济周期,纵览世界经济,透视行业未来,从高处向下俯视,才能在喧嚣的市场中保持清醒与冷静,最低以十年为期来审视投资机会和企业经营。为此,2014年笔者放弃了知名餐饮企业董事长出资成立10亿元产业基金的邀请,出任日本SBI(原软银投资)中国公司首席投资官,跟国际优秀公司学习。基于当时我国股权投资行业的乱象,从2016年开始考察了十余个国家的多个行业发展脉络,研究了国内现阶段数十个行业的本质;为探索经济与投资的内在逻辑,再申请攻读中国科学院大学的博士学位;沉下心来,对比研究国内外宏观经济、多行业的现状及成因,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深入研究影响企业多元化和并购绩效的因素;开创性地提出行业本质理论:行业本质决定企业盈亏数量级、左右企业存亡,就是希望找到更高维度的企业竞争要素——行业本质。

2006年,第一次听郎咸平教授讲述“行业本质”这个概念时,他就反复说他没有产业背景,无法做更多行业的研究,也无法做到总结归纳的精准、精炼精确和周全;其没有实体企业的经营管理经验,导致其对行业本质的研究未能持续;甚至有人对他总结的“行业本质”质疑,他都无法回复释疑。过去近二十年,国内也没有具有产业背景的专家能够对“行业本质”跟进研究;在我国经济从“完全充分竞争”走向“垄断竞争”的过程中,“内卷”加剧,对行业本质的研究显得尤为必要,认清行业本质对企业取得竞争优势就尤为关键。

研究了二十几个行业的本质,在这二十几个行业中证明了“行业本质理论”的有效性,但是自己无法参与到更多行业的企业经营中去总结发现他们的行业本质,诚挚欢迎更多具有产业背景的专家学者和具有多学科理论基础知识的研究人员,参与到行业本质理论的研究之中。

我国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叠加经济结构转型,我国经济发展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的情况下,企业总体利润率下降,不少企业经营遇到了瓶颈,纷纷采取不同的经营策略来突破瓶颈,此时就更需要企业紧盯行业本质,以行业本质作为基础来设计竞争策略。企业的技术、生产、管理、营销等围绕“行业本质”展开,不仅能够明确企业经营的工作路径,还能降低无谓的“浪费”,达到事半功倍的经营效果,最终提升企业在行业中的竞争优势。投资人也只有认清行业本质,才能选准行业和行业中的企业,也才能够提高投资的成功率和收益倍数。

行业本质决定企业盈亏数量级,左右企业存亡。

作者:陈小军,私募股权基金管理人、中国科学院大学博士、清华大学-麻省理工联合培养硕士、斯坦福访问学生,行业本质理论创立人、《投资新思路》丛书作者、中国企业兼并重组研究中心研究员、民建中央企业家精神研究专委会副主任,2015年中国最佳产业投资人、2016年中国财资管理杰出贡献奖获得者、清华大学X-Lab优秀创业导师、民建中央参政议政工作先进个人,历任民建中央制造业组秘书长、副组长,企业委员会副主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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